Everything will be fineʕ•̫͡•ʕ•̫͡•ʔ
【喻黄】《最佳听众》（六）
魏爸爸和方爸爸操碎了老父亲的心。
（六）
“行了啊行了啊，打个招呼就算完事儿，今后日子长着呢，”魏琛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深觉如果再不制止今天就别想交代别的了，这才用力咳一声，“招新人进来是让你们一起进步的，可别一直给我整重逢。”
“我们是在交流感情啊，这样以后组队的话不是可以方便很多嘛！”黄少天一个回身冲着蓝雨社长比了个“V”字，另一只手自然地拉起喻文州的手在头顶上摇了摇，“我进社以来就没哪一天像今天这么高兴的，就好像我们几个一瞬间就被绑定了！”
深蓝发色的少年满眼柔软的星光，瞧着两人一直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悄无声息地勾了勾唇。
“…黄少天就你话多，还不快去好好训练！”魏琛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似是不耐烦地挥挥手，“你们几个都是我盯着进来的，可别给蓝雨丢脸！”
“老魏说的没错。”
副社长终于交叉着双臂从门口走过来。
“虽然蓝雨追求的是对音乐的真正热爱，但也不能少了竞技精神，该拿下的比赛或者表演就绝不能手软。”
“现在各自就位，自由练习。文州景熙你们两个先跟我来。”
远方的某个山头上，太阳正慢慢地收集着今天丢落的、最后的金子。
略显昏黄的走廊上忽地亮起一个小小的火花，随即便有细微的烟草香气在走廊里飘散开来。
“你小子不好好自由练习跑出来干什么？”
原本小心翼翼的脚步声一下子就放开了，大大咧咧地朝着人倚着的方向蹿过去。
“放心吧魏老大！我晚上回去再给自己加练两个小时！”
黄少天带着笑意的活泼嗓音在人到之前已经先行而至。
“话说回来这可是无烟学校啊有你这样偷偷抽烟的吗？？还好让我抓住了，快掐掉快掐掉！”说着竟真的作势要去抢他的烟。
“...”
就算魏琛再怎么无下限，被晚辈逼得这么紧而且错又的确在自己，脸再厚也还是有点儿过意不去，随手把刚抽了没几口的烟按灭在一旁的垃圾桶顶部。
“咳，这不是怕在里面抽让你们吸进去二手烟吗。”
黄少天没再接他的话，只是和他一样趴在走廊的窗边抬眼望着远处渐渐沉下去的夕阳，再转过脸时太阳忘记收走的金子已经有一小部分悄悄地藏在了少年的眼瞳里。
“想问什么直说啊，别这么看着我。”
“嘿嘿，”少年的眼睛里金波微转，“魏老大，文州他们为什么今天来蓝雨社啊？”
“怎么，看上了？”
“我去！！！！！我们俩今天才说上话！”黄少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情绪突然这么激烈——明知这只是老狐狸的一句玩笑话，可等回过神来竟莫名觉得耳根子发热。
“我这不开玩笑呢别这么小孩子气，”老狐狸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仍是望着窗外，“对你的第一个问题…”
“我可不会闲着每天去那些班级表演会。”
这一茬也算得上是一段蓝雨的佳话了。今年格劳瑞中学新生报到第一天晚上，每个班都按照雷打不动的惯例组织了“破冰仪式”——其实就是班长想几个时兴的小游戏、几个爱折腾的活跃分子表演几个节目再发点零食，闹一闹抢一抢的就这么过去了。
但是巧合嘛，重点还是在这个“巧”字上。
“所以说…当时魏琛前辈经过1组，碰巧看到了少天的吉他表演？”
“对啊，然后就把这个闹哄哄的小孩儿给直接免试招进来了，”方世镜看着面前谦和有礼的少年，心思也慢慢地沉浸到回忆里，“当时还真是嫌他挺随意的…但现在看来，老魏的眼光还真不是一般的毒啊。”
伯乐相马，一中千里。
喻文州垂眸望着自己面前那几张社员资料表：
魏琛（社长）——蓝溪阁四年3组，电子琴；
方世镜（副社长）——蓝溪阁三年3组——电吉他；
郑轩——蓝溪阁一年1组，黑管；
宋晓——蓝溪阁一年2组，架子鼓；
李远——蓝溪阁一年2组，口琴；
徐景熙——蓝溪阁一年4组，电贝斯；
喻文州——蓝溪阁一年4组，钢琴；……
以及现在被自己拿在手中的，黄少天，蓝溪阁一年1组，吉他。
喻文州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今天第几次嘴角上扬了。
仅仅是看到他的名字，就觉得眼前浮现出名字主人快要和背景阳光融在一起的笑容，让他不禁想要伸手微微触碰。
“少天是真的厉害，”他微笑着抬起头，“各方面的。”
方世镜眼瞧着面前温和的少年突然露出了这么个有些…难以形容的笑，微妙地有一种“看透一切”的尴尬——只不过他本人也讲不出到底看透什么就是了。
“…那你呢？你和景熙怎么今天才过来？我看你们基础都相当不错啊。”
尤其是眼前这个少年。虽然魏琛说他结尾的转音需要加强，但就他这个主业电吉他的门外汉来看，这独具特色的转音倒是在很大程度上利用了他自身不足的地方。
“而且想要真正进入蓝雨音乐社是很难的，对人数也有要求，一般来讲第一周后就不再招新了？”
然后他就在这个温润少年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近乎纯良的微笑。
“所以说是一般情况啊，前辈。”
“…文州当时真的是这么给你说的？？”
“是啊。”
魏琛终于把视线从远处的夕阳转回到面前的小太阳上来。
“没想到吧？这个小子的心思可细着呢，看什么都挺透。”
“而且别看他面上是个温温和和的小鬼，心里的倔劲儿可不比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弱。”
“那景熙呢？”
“嗯啊..”魏琛向后伸了个懒腰，余光瞥见黑发的少年背着电贝斯一路小跑着奔进练习室，顿了一会儿后缓缓开口：
“文州当时给我说他还会带一个人过来，水平也绝对有保证，”又顿了一顿，“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到手的肥肉哪儿有不要的道理？”
“结果你也看到了，两个都是即招即过。”
一念长缨，终系蓝雨。
少年听到这里，琥珀色的眸中像是一瞬间有无数个旭日初升。
“那是，景熙的有点儿遗憾没有听到但文州的我可是听了一部分！
“文州特别厉害！”
魏琛再次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他。在少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随手就按上他的脑袋。
“别一开始就把人捧上天。我可告诉你，那小鬼的转音是自有风格，但还得练！万一以后弹到什么曲目不能这样改，那就是他最大的缺陷！”
“好好好，魏老大你别总按我头啊！万一长不高怎么办我可才14岁！
黄少天走嘴不走心地耍了两句嘴皮子，眼中忽地划过一道狡黠的光。
“魏老大。”
“我知道你想组乐队。”
“魏琛前辈是不是有意组建乐队？”
少年看似随意地翻了翻那几份资料，整理好后放到桌子上。
“...不是吧文州，”方世镜觉得有些心累，“你才刚来..这你都看出来了？”
“你想多留会儿说再看看社团的其他资料，不会就是想问这个吧？”
“倒也不是，毕竟一开始去找魏琛前辈的时候还只是有个模糊的感觉，也不是很确定，”喻文州满眼真诚，“但刚刚看完后就差不多能肯定了。”
“魏琛前辈..”
“是不是想在自己毕业前留下点什么？为自己，也为了蓝雨？”
方世镜不知不觉间就坐正了身子，直直地盯着面前少年的深蓝色眼眸。
其中风平浪静。深处暗流涌动。
“文州啊…我是真的服气了，”憋了一会儿，方世镜无奈地笑出声，“的确是这样。”
“毕竟他现在已经是四年生，明年是最后一年，我明年一过也就剩下一年了。”
“但蓝雨社每年招的人数有限，而且质量必须高。最重要的是老魏这家伙三年级的时候才蹦出这个念头，”他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那时候的蓝雨社质量是没什么问题，可都是差不多他这个岁数的老油条，到今年很多也都陆陆续续地退了。”
“现在比较有经验又技能值满点的，也就剩我们两个了。”
“而乐队这种事，人员最好在一段较长的时间里没有大的变动。”
“所以前辈你们就想把我们这些一年生召集起来，然后持续地发展下去？”
“是啊，其实是很好的事，”方世镜深深呼出一口气，再抬起头时，已是满面笑意盎然，“你们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喻文州眼眸深处的暗流渐渐平息，随即海阔天明。
“嗯，谢谢前辈的信任。”
“我们都会变得更好。”
“乐队是，蓝雨也是。”
黄少天笑着向社长大声说完这句话后，一个转身便乐颠颠地跑掉了，仿佛刚刚那句气势满满的话不过是一句饭后余谈。
可魏琛是谁？
蓝雨音乐社社长，黄少天的发掘者。
他无言地望着少年消失的背影，指尖在窗棂上下意识地跟着身后教室里传出的乐声而起起落落，一下一下精准地敲击在电子琴的黑白键上。
“臭小子，你的军令状我可是记住了。”
“呦，你也在啊。”
踏着黄少天后脚而来的方世镜朝跑走的少年点点头，一边望着他向刚刚和自己一同出来的喻文州兴奋地冲过去，一边随口问身边人，“竟然没在偷偷解烟瘾？”
“那小鬼头刚刚一直缠着我，我也得能抽啊。”懒懒地抬手跟他击个拳，魏琛便又把头转向窗外。
太阳几乎完全沉了下去，只留有残余的光辉深深浅浅地点缀着远处的天际线，校园里花树的影子被拉得更长，几乎就要和地面的昏暗融在一起。
“刚走了个小的，就又来个老的。”
方世镜刚刚把背靠在窗边散漫的声音便从身侧传过来。本就没什么好计较的，他直接一句话就把话题扯开了。
“老魏，你觉得那孩子怎么样？”
“黄少天那小鬼头？哼哼，和一开始一样疯。”
“别闹，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魏琛微微侧过头，走廊里的阴暗和窗外的暗淡相和，把两人的面容都衬得朦胧不清。
“你当时不来了吗，肯定听见了吧。”
“不只。”
“啊？”
方世镜定定地看着他，嘴唇启合。
“不只。”
“文州把你的一些想法摸得很透。”
魏琛低头轻声笑了，半边神色隐匿在阴影里。
“他才刚来，也看出来了？”
“也？”这下轮到方世镜惊讶了。
“少天也明白？”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两个人的身影仿佛被傍晚的昏暗施了魔法一般静止不动。
最后还是魏琛先开口了，“但他看到的肯定和文州不一样。”
他可没忘当初那个温和的少年第一次来找他时，满眼的胜券在握，句句话都直直地戳在他的心坎儿里。
偏生又说的诚恳无比，真挚无比。一点也没有装腔作势的感觉。
“那可是，少天虽然心思很细，但有时候看的并不是特别透，”方世镜认同地点点头，“文州就不一样了…你是不知道他刚才在办公室里的样子，八风不动，字字都落在点上。”
“而且文州还是那种自己看透，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去随便说的那种。”
“哎？你什么时候把人都放了？”
“嗯？”
被魏琛没头没脑的一句弄得有点儿懵的方世镜偏过头，顺着魏琛的目光看过去。
在下方的校园主干道上，虽然天色已暗，但还是依稀可见六个闹成一团的少年身影。
夕阳只剩下一点点的余光，如昏黄的烛光那般在花树的枝杈上摇曳闪烁。浅浅的光线微微翻涌，不知道搅动了什么时候的花香，在整条道上形成了一条悬浮飘动的缥缈雾气，把几个少年轻轻环在中间。
“啊，是我跟文州说的时间到了就直接走吧，反正今天大伙们都有点儿兴奋过头，”方世镜耸耸肩，而后想起什么似的猛地转向他。
“不会吧？刚刚他们走之前都来这儿打招呼了，还有问你怎么了的。”
耳边似乎都能隐隐约约地听到黄少天从楼下传来的阳光健气的声音。
“你没事儿吧？”
方世镜皱皱眉，有些担心的看着半晌没说话的魏琛。
“不是我跟你说，文州少天他们都还小，经验也不足，咱们还得好好带带，你可别现在就进入毕业养老院啊。”说罢举起手狠狠地拍了拍那人的脊背。
“他们的实力都放在哪儿，少天和文州自然不必说，另外四个孩子也都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你想建乐队的话，问题肯定不大。”
“而且文州可是跟我说了啊。我们都会变得更好…”
“乐队是，蓝雨也是。”
沉默了许久的魏琛此时直接开口把下一句接了上去，转头看着方世镜一脸的错愕。
“这俩小子…”他笑着摇摇头。
“这俩小子。”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深色的天空中散散的分布着两三星云，孕育着即将铺满整个夜空的点点星光。
男孩儿们的身影早就看不见了，又或许是已经一起走入了秘密的夜色中，走进了闪烁的星光里。
在他们相遇的时候。
在故事开始的时候。
“世镜啊，等我退了以后，那帮小鬼们就交给你了。”
“当然。”
方世镜当然不会忘记他自己进社时，这位已经在蓝雨走过一年的人是有多在意这个蓝雨，有多热爱音乐。
“你也别太在意了，他们都是好孩子，而且...”
他斟酌许久，还是说了出来。
“我觉得文州这孩子很有潜质…有点儿像当年的你。”
沉沉夜色中一闪而过一抹小小的火星，随即有淡淡的烟草香气弥漫开来。
“那是。”
“想当初老夫也是神一样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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